张恒与恺一成立了科研慈善基金,张恒说一家公司发展到一定程度就该打造福利企业形象,从人性入手留住大众,有助公司走得更长远。
张恒聘请我到基金部门工作也非让我一人独扛大旗,他从公司调配人手,升任人事部二管来当基金部门主管,并从其它部门调配五个员工过来。在外,他聘请宋琳的公关公司策划及执行慈善基金所进行的公开活动,来一个里应外合。
 

世上痛苦的人太多,当下工作是选择救助对象,张恒参与了是次讨论会议。部门主管建议从小区入手,分四大类进行,以学校、青年、老人及家庭为对象,这做法可迅速在小区建立形象,让顾客提升对公司的好感度,从而增加销量。
部门主管的提案合情合理,我不抱异议,只是想法上未能完全认同。
会议进行了一个半小时,结束后,我收拾桌上的东西。
张恒对我说:“上来我办公室。”
我放下手中的东西,跟他去了。
关上办公室的门,张恒领我到沙发一同坐下,他说:“有意见现在直说。”
他当然是问我慈善基金的对象问题,当下只有两人,我也不妨直说了。
“从公司角度来说,主管的提案没错,但我认为最需要救助不是这些人,但真正需要救助的人却没有能力为公司带来回报。”
真正的穷人离我们身处的地方太远,又穷得没能力买什么,要让公司取得回报谈何容易。
“你想救谁?”
“那些连这个小区生活水平也达不到的人,但这做法不合乎公司利益。”
张恒笑着搂过我的腰:“你左一句公司角度,右一句公司利益,说到底你有没有搞清楚公司立场在哪。”
我没回应,等他说下去。
“这公司属于两个人,一个是阿一,另一个是我,这事阿一是不管了,你一直在说公司利益,可我没见你有多顾及我的利益。”
“我就是顾念你的利益才没有提出来。”
张恒收紧了我腰上的手,使我靠得他更贴:“但我的利益里包括让你快乐。”
我一听,笑意上扬,没有笑出声来,而是甜到心去。
“所以你给我说说帮了谁会让你高兴,我还得靠你帮我争取利益。”
我翻身搂过张恒脖子:“比如我一直助养的儿童。”
“上州的山区儿童?”
“也不一定要在上州,当初我只是透过慈善团体分配到那些孩子,我只是说差不多情况的孩子而已。”
“这种孩子那个不远,所以上州也没差多少,你有没有去看过他们?”
我摇头:“太远了,我只是每月存钱到银行去。”
“我们去看看吧。”
“啊?”
“你助养的孩子算来是我半个孩子,我们去探望一下自家的孩子,看看能为他们做点什么。”
我蹙眉,张恒你说的话就是非得让人甜到心酸不可吗。
我双手抱着他的背,摸了一把:“你有点瘦了。”
“心痛了?”
我口里不愿直认:“我是怕你被恺一虐待,感觉你比他忙多了。”
“他净挑自己有兴趣的工作来做,没兴趣又必须做的就落到我这里来。”
“你太宠他了。”
张恒沉默半刻似在自我检讨,然后说:“也许,不过所有应酬喝酒之事他会自发给我做个妥当,省却我不少麻烦,由他去吧。”
张恒,我想知道,这世上你会对谁不好。
 

得了张恒的允许,我干劲十足,全心全意安排探访的事情,与上州学校联络,并且四出选购物资,作为探访时派发给儿童的礼物。
事情准备约两星期,一行五人,我、张恒、张恒的助理慧敏、摄影师及司机出发,是次只作考察性质,所有没有大张旗鼓。
谁都知道这个世界很大,海可以很深,地可以很阔,天可以很蓝,然而坐在前往上州的小货车内,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草原,羊群牛只任意游走,不免体会到自己是如何将这个广阔的世界禁锢在自己狭小的头脑中,忽略及拒绝承认它的伟大,然后执意把自己的痛苦放大。
假如没有亲身置于风景中,哪怕读了万卷书,也无法与真正的世界同步。
 

从火车下来经历了长途跋涉的八小时车程,车最终停在一面围墙前,万里无人。如果不是雇用了懂得这条路的司机,恐怕有了地址自己也不可能到达目的地,因为眼前所谓的建筑物简陋恶劣得无法让人认出是一所学校。
五人下车将物资从车上搬出,我掏出手机拨电话给负责人报到,不久一片欢呼声迎面而来,一群孩子连同一个年纪较的的男人跑来。
男人上前自我介绍,笑容可掬:“我是这里的方校长,请问谁是徐先生?”
我跟方校长还是头一次碰面,方校长年纪不大,四十来岁的模样,我上前道:“你好,我是徐宇生,你叫我宇生就好。”
方校长赶紧上前与我握手,我向他介绍过张恒及其它人,然后与年纪较大的孩子一同将东西搬进学校。
小孩子们看来是早有预备,从我们步入学校的道上排成两行,拍手欢迎,满脸笑容。
张恒拖着重重的物资走来走去,我看着不禁笑了:“真为难总裁大人。”
“是否为难就看你之后如何报答我了。”张恒向我抛来一个饶有意味的眼神。
 

这家寄宿学校住了四十个儿童,年龄大不过十二岁,他们围着我们五人团团转,在一片空地上将物资从袋里取出分类摆放,不用我们很多指挥,已懂得自行分工把东西放得井然有序,他们知道这些东西是带来送给他们,充满期待。
方校长跟我们说:“这些杂事让孩子干,你们先进来休息喝口茶。”
我们也不多礼,放下东西进去休息,方校长为我们倒来已凉的茶水:“粗茶粗茶,别见怪。”
室内昏暗,没有灯光,靠着日光照射,楼房不高,屋顶用木块盖成,木连普通的料子也谈不上,就一块破烂搭着另一块破烂,手指只要用上一点力就能刺穿。看来冬天一旦积雪过厚,屋顶便会倒塌,孩子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上课。
方校长跟我们简单说了孩子的生活情况,基本上是字典里能形容贫穷的词都可以在这里活现。他又带我们在学校走走,可是我看了两三个房间便看不下去,已经可预见一间比一间差,旁边还要听着方校长细说孩子如何在这里吃苦。
故事太残忍,脚步太沉重。
此时一个孩子走来跟我们说物资已整理好,我们便过去看情况,不用走下去,心里确实松一口气。
 

孩子们已经列队在空地上等待,每一个都乖巧得很,我们准备了书包及文具送他们,款色实用朴素,这些东西自是城市里的孩子看不上。
看着孩子真切期待,意会到快乐的价钱也有地域性差距,在山区几块钱就买到了,在城市是贵得多少钱都买不来,可恨是山区贫穷得没钱买快乐,城市已富有得没有快乐出售,世界还是坚持错配。
方校长请张恒为孩子们说几句话才开始派发物资,张恒踏上前,迟迟未有开口,似在考虑要说什么。
虽然张恒私底下不是话少的人,但在公开场合不爱多说,最终他只对孩子说了一句话。
“感谢你们将快乐卖给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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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永藍蝶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