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班后,没有回家,到了嘉义医院一趟,已经从电话上得知大嫂的情况,人还没醒,只是疲劳过度,而且怀孕了。

听到这消息,心里有大石一沉的感觉,不是不高兴,不是怨恨,不是伤感,只是一种纠结,就是不明所以,所以纠结。

大哥坐在病床旁边,垂着头,半睡状态,我拍了他肩膀才知道我来了,我问道:“通知了爸没有?”

“说了,可是采微还没醒,就让他别过来。”大哥目光留连在大嫂身上。

“嗯。”不知道自己脑子该去想什么,能说出口的就只有祝贺说话,我道:“恭喜你,快当父亲了。”

大哥一愣,然后有点尴尬的笑:“谢谢。”

“老公。”

虚弱的声线把我跟大哥的注意力拉到病床上,大嫂醒了。

大哥急切站起来,握住大嫂的手问道:“你怎样,身体觉得怎样了?”

“很累。”大嫂双眼迷蒙,对光线还是很不适应的样子,但人看来很清醒。

我调整一下自己的位置,不知怎的,就是很想看清楚大哥大嫂两人的表情。

“医生说你怀孕了。”大哥说得紧张,那是一种将喜讯向重要的人宣布的神经绷紧。

大嫂虽然虚弱,还是笑了说:“别闹了,近来忙着,机会率也太低了吧。”

“真的。”大哥已经红了眼,我才意会到他一早就想哭了,只是大嫂还没醒来,所以他一直压抑着,等待把最初的心情跟她分享。

大嫂没说话,人有点反应不过来,片刻过后便是红眼睛对上红眼睛,大嫂一下子就哭了,二话不说撑起身子抱住大哥,两人一抱紧就是彼此触动了对方的泪线,哭得厉害。

是什么让他们哭?
生命力的奇迹?
总觉得这说法有点陈腔滥调的不实在,我思索着,看着两人抱在一起,我想大概是两人共同意识到他们将要共同翻开人生新的一页,共同进入另一个阶段,那种震撼吧。

我无声退了出房间,这样的结论顺道释放了我的纠结。
人生或许就这样,一个又一个阶段,曾经我跟大哥该是共同进入另一个阶段的一对,然而在进入每一个新阶段的关口,其实每个人都得因应当下的情况再次重新选择,就在某个关口,我们的选择分歧了,我选了他,他这次没有选我。但这不一定代表我不好,只是在种种客观因素下即使好的东西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去保留,当然我还是会失望到这份上还是没有被选上,但感情的确不是到了怎样就必然会怎样,所以我宁愿认为大哥没有认真爱过我,来逃避这个事实,我的纠结就是不愿意臣服这个事实。

可是当看着大哥抱着大嫂哭得真切,使我无法继续一意孤行认为他曾经给我的都是假的,又或是因为自己已经进入了跟张恒在一起的阶段,已经不再停留在大哥没有选我,我却选了大哥这关口上,我才有勇气去承认这个事实,所以才会来医院,才会想要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。想到这里不禁觉得自己窝囊,但又觉得只要能够真正明白,至少以后不会再犯同样错误,不会再落下同样纠结,之前是怎样已经不重要了。

步出医院,天已经黑齐,抬头不见半点星,城市通病。想起山区那星空璀璨,有种异曲同工的感受,都是看似带不进将来的东西,然而曾经真摰感受过,不是反而化成永远都拿不走的东西吗,假如化不成,大概是当初没有让自己好好感受,落了空,留了憾。

剎那明白,张恒原来我不需要跟你说将来,却又可以拥有将来,这实在比任何承诺好太多太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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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永藍蝶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