恺一对我在科研上班没什么意见,我在离开前要求他为我隐瞒身份,恺一笑我傻,因为以他的立场更不会告诉张恒,万一张恒真要他交人,他可舍不得,也不想因为区区一个我与张恒起任何冲突。
我步出恺一的办公室,看见张恒在小酒吧喝酒,他见了我并没有走过来。
“他没对你怎样吧?”
我摇摇头,突然不知怎样面对这男人。在先前的十五分钟,我还全心打算要和这人较劲,但听了恺一的话,我也开始怀疑是自己想太多。
无可否认,我这人真有被害妄想症,也无可否认,恺一说得一点也没错。
我徐宇生是什么人?
其实大嫂公司被收购算起来与我无关,恺一跟我早就认识,张恒也轮不到这时候才出现。
可是我仍然不放心,就怕恺一只是玩心所致,他又说对大嫂有兴趣,不知他和张恒在想什么。
  

数天后,我按时到科研上班,头一天工作没什么特别,翻翻旧文件,了解部门运作,直到下班也没有见到张恒或恺一,倒是碰上另一人。
“宇生,怎么会在这里?”女子皱眉,出乎意料下带点不悦。
“我在这里上班。”没有什么想要说明。
她语带质疑:“我可是从没听说过。”
“我的事情用不着对大嫂报告吧。”
说到底,就算她是个好女人,也不代表我就得对她抱有好感。今天在这里跟她遇上,大哥稍后必然知道我在这里上班的事。
果然,一星期后接到大哥短讯相约见面,他说要我给他一个交代。
莫名奇妙,我一个成年人做什么工作还得向谁交代吗?说得我好像从事不正当的职业。
没有回复短讯,不打算应约,却在下班时候看到大哥的车停在公司门口。
彼此目光对上,我没有停下脚步,往另外的方向走去,他上前抓住我的手,语气不怒却不软:“上车。”
我不想在公司门口跟他闹,上了车,他把车开到附近的小公园,两人在车厢中沉默,而先打破沉默的人是我。
“我做什么工作已没有向你交代的必要。”
假若是从前,我会跟他说自己任何事,但〝现在〞是绝对不可能成为〝从前〞。
“你做什么工作我并不想干预太多,”他顿了顿,“可是前几天采薇碰到你在科研上班,觉得事情奇怪,调查后知道你跟科研的董事长关系不浅。”
我恍然,才知道所谓的交代是指什么。
我故意把误会挖得更深,倒想知道他要把我看成什么人。
“我和恺一的关系确实好得非笔墨可形容,你工作不管了,想来管我的人际关系了?”我刻意说出恺一的名字,以显我俩关系密切。
大哥一如既往的温柔样子褪去,板着一张脸:“宇生,我不希望是你在背后导致我们的公司被收购。”
呵呵,终于说到戏肉了。
我语带讽刺:“你的希望是我的责任吗?”一鼓怒气而上,利目与他直视,“那我的希望谁来担当?!”
大哥对我的质问置之不理,冷着问:“是因为你恨我,所以你要报复我?”
我刻意不否认,也不承认:“我的答案应该不存在意义,从你认为我该给你一个交代的时候,不就心中有了答案。”我打开车门离开。
大哥跟着下车叫道:“你要我该如何看待你?”
我停下脚步,背对着他,细嚼他的话语。
昔日我俩一起的画面走马看花地浮现,从小母亲早死,爸工作忙,照顾我的责任落到大哥身上,他占据了我整个世界。直到对他倾慕之心起,两人缠绵,又到他结婚,大嫂在婚礼上跟我说的话──〝我还没有胆量能说他爱我胜于爱你。〞
我冷静地回头问:“你爱我吗?”
大哥没有给予正面回答:“现在说这个还有意思吗。”
我失笑,其实大嫂或许比我更傻,眼前这男人从来都没有爱过别人,又何以比较他对我俩的情。
你看,他的响应总是这样,从来不愿得失自己的身份,任何时候都为了捍卫自己的界线而行动或回避。男人的角色也好、大哥的角色也好、丈夫的角色也好,永远都选择最能合乎社会标准又能获得最多自我利益的方向。
因此从来没有真正承担过别人的感情,我却把自己的感情押在一个这样的人身上。
我知道的,因为他太温柔,他会以为他人着想的口吻说话,会让寂寞的人忘了他的无情,忘了他的温柔好意不过是为了得到别人的厚待。
我知道的,我是知道自己知道了还陷下去,如同理解肥皂剧的无聊,仍然选择看下去的无聊。
该死的自己!
我跟大哥在没有完结的对话中分别,我沿着公园附近的小路走,选的路都是刻意避免连上大路。
我很清楚知道自己可以说很多话,让大哥相信不是我做的,可我偏偏忍不住要引导他认为是我做的。
我要他误会我,我要让自己深尝他是多么的不信任我,我要他憎恨我、在我身上烙下更深的缺口!
为求心死……
然而我却越发迷惘,既然我什么都知道,我还爱他什么,因此又何以说心死?
喉咙犹如卡着一块带刺骨头,吐不出来的痛疼难受,欲说无言,欲哭也无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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