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家,饥饿感早就荡然无存,多好,省下一顿饭钱。
家里很寂静,我并不是要刻意当个悲剧主角,只是突然觉得瑟缩身体比较舒服。
我更不是刻意回想,只是宋琳的肖像画就是该死的在脑中挥之不去。


我信奉自由恋爱,谁都可以自由去爱任何人到不爱,自由到不受任何人和事拘束,只要信守当爱的时候里面真的是爱。
所以无论张恒爱的是谁,只要是爱,我都能欣然接受。
因此问题不在张恒,而在我,我早就说过我既不懂爱,也不懂相信。
我明白可以问张恒,他跟宋琳是什麽关系,也许根本不是我想的一回事,可是我一点都不想问,我发现我害怕听到他跟宋琳就是清清白白。
很可笑吧。
像我这种不懂相信的人,和谁在一起都是折腾自己再把他人折腾,即使今次让我知道张恒跟宋琳只是普通朋友,可是日後他的行为有异,我还是会坐立不安。那倒不如张恒跟宋琳真的有染,然後散个痛快!


时针指在十一时正,烦人的门铃划破寂静,他妈的陈东又不带门匙,这个时候连他都要折腾我去开门。
我气冲冲走去,拉开门,抬眼,猛地把门关上!整个动作瞬间完成。
“宇生,你干麽?!”张恒狠狠拍门。
心脏的跳动重如铅又快,我深呼吸一口气,粗暴甩开门,与其拖拖拉拉,不如快刀斩乱麻。
我开门让张恒进来。
“怎麽一见我就关上门?”张恒不解。
“我要分手。”声线没有一丝暗涌。
张恒淡定问道:“为什麽?”
“我想、我要、我希望、我喜欢、我有权、我应该………”我吐出一串看似理由又不成理由的原因。
闻言张恒突然上前一把将我搂住,我拼命挣扎,我越是发力,他双臂更使劲将我禁锢,我见双手挣脱不成,便来横蛮暴跳。
我跟张恒身子贴着身子,他竟然就在我耳边大吼:“我不想!我不要!我不希望!我不喜欢!你有权,但你不应该!”
震耳欲聋的声响削去我的行动力,身子僵在张恒怀里。
两人的争吵如同小学生的闹剧。
张恒柔声问道:“到底发生什麽事?”
我不再挣扎,只是埋头伏在张恒身上,不想跟他有眼神接触。
“你明不明白,长此下去我一定会疯掉,我一旦找不着你,我不安,我看见你跟宋琳一起又不安,我更不安於你什麽时候会把我甩掉,就连宋琳这样的人你都不要,像我这种麻烦人,还可以跟你一起多久。”
双腿发软,我靠着张恒的身子,滑落到地上。
“你今晚看见我跟宋琳一起?”
我不语。
“我跟宋琳一起只是谈个公事,我打算成立公司的慈善基金,宋琳是开公关公司,又是杂志报社的大股东,聘请她打理慈善活动再适合不过,另一方面,我想聘请你帮忙营运基金部门。”
我抬头:“你看,我连工作都要你施舍了。”
张恒跪下来,他的眼珠子在我面前发亮,我记得当初相识在酒吧跟他见面,那时候就觉得这人眼里藏着永恒,然而我没有相信。
“你又何必曲解我的意思,一直在颤抖着戒备,以为自己被伤害满满包围,为了猜中别人伤害你而喝采,却又被此伤得更深。”张恒将我搂过,“的确我曾经刻意整你,谁叫你固执地以为别人要害你,可是那一次我真的害过你或看不起你。”
我莫名地饮泣起来,心慌得胡言乱语:“我不是什麽好人……你放过我吧……”
“你没有那里不好,只是对你自己太不好。”
张恒收紧双臂,他的怀抱很温暖,很舒服。
“若你不好,阿一不可能白养你,自从你跟阿一的关系说开了,我俩的话题不免有你,很多事情听了,我相信自己没有选错人。”
“你以为阿一不知道吗,你一直把他给你的钱一半以上拿去助养儿童。阿元要死,你若是真够冷漠,还会差点被害死。他母亲对你的责怪,你不曾为自己辩护半句,你是知道让别人留个恨,总好过哀莫大於心死。”
“你从不让自己给别人添麻烦,不愿意伤害别人,不谋取私利。你若不努力付出,还会考到金融系第一名出身。你在公司期间交出的文件,我也有看在眼里,若真是垃圾,你以为没人敢骂你。”
张恒每字每句都在为我说好话,可是我听着眼泪流得更凶,倒像是个被狠骂的小孩。
“我说过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其实不为什麽,可是不止爱,我现在还真的需要你。你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值得你相信,对你自己好一点,别再於思想上苦苦折磨自己。”
在清醒的时候,我以为自己是没有眼泪的,可是张恒就是一次又一次有能力让我哭个崩溃。每一个委屈被他道出,每一个误解被他识破,每一个部份被他肯定,眼泪就一点一点加上去,上限却不可而知。
悠长岁月,谁不是活在刀光剑影下,身心被蚕食,落得千疮百孔。曾经大哥是我堕进绝望的最後防线,毁了,一切就没了。从此我不再相信任何人,因为谁都不该被相信,自己不该相信别人,别人也不该相信自己。我收集伤口,珍藏证据,为求抑止我被爱的渴望,别对他人空作妄想。
“宇生,我在等,等有一天你足够坚强,等有一天你能承受我的残缺,你不是我的麻烦,而是我的希望。”张恒声线微微沙哑,似带上一点哭腔,眼珠子却不减半点明亮清澈。
我忽然觉得,如果可以忘掉所有伤痛、忘掉所有背叛与懦弱,甚至把自己忘掉,用我一生福气来成就眼前人的幸福,我会感到不枉此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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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永藍蝶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